Leanne_脸脸

论文间隙又来摸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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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拉科一进门就皱了一下眉毛。

他用左手挥了一下魔杖打开了客厅的灯，左右扫视了一下，走向了书房。

门是开着的，窗户也半开着，风夹带着雨丝飘了进来，黑暗中纱帘也跟着轻轻晃动着，窗外是夜晚下雨时安静的声音。

他站在门口，盯着书桌前的一团黑影看了一会儿。

 

他的肩膀微微下沉，像是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，挪动脚步走到仰靠在扶手椅上的黑影面前，动作利落地拿掉了盖在他脸上的书。“有你这么看书的吗？”一边说着还顺手扶正了他的眼镜。

那个人还保持着这个姿势，看样子不打算说话。

德拉科也不打算说话，就在旁边站着。

 

火车经过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。

扶手椅上的人动了动身子。

他开口，声音带着很久没有说话般的暗哑：“你说，会不会存在平行世界什么的。”

德拉科拧了拧眉毛，声音镇定地说道：“麻瓜从没有发现还存在着魔法世界，也许平行世界是存在的，只不过我们也没发现而已。”

 

哈利点了点头，从扶手椅上直起身子说道：“我也觉得忽然想这些挺可笑的，但是就像你说的，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魔法一样。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可能的。”

德拉科觉得他说话挺没逻辑的，但是也没出声，听他继续说着。

“每一个世界都存在着一模一样的我们，但是因为一些小小的变化，比如寄错了一份信件，下了一场大雨，或者谁不小心弄掉了一枚硬币，这个世界就和我们现在生活的不一样了。也许……”

他顿了顿。

继续说道：“也许，在有的平行世界里，我们根本就生活在不同的地方一辈子也见不到，或者即使从出生到死亡都生活得很近可就是碰不见对方，也可能即使我们相爱结婚也会有一个人先走一……”

德拉科重重地把手里的书放下。

他半靠在书桌上，一双长腿交叠着，转过头看着哈利，书房门口还透着客厅里暖色的灯光。

“有一个世界，哈利波特一辈子都生活在他的小惠金区，可是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封信，一封并不是寄给他的信。”

“怎么？难道霍格沃茨其实是寄给达利的？”

德拉科看了他一眼，语气也轻快了起来，“但是波特这个人确实是个正直的一根筋，他没有不理这封信，也没有在第二天把信封扔给邮递员，他立刻套上了一件丑陋无比的T恤（“你好好讲故事为什么又要说我的衣服不好看。”），亲自去把信件送给这个收信人。他按着地址找啊找啊，发现自己似乎需要帮助，于是走进了附近一家成衣店，想问一问老板认不认识这个地址。”

哈利闭着眼睛听他讲着故事，凉风一阵一阵的，像是把心头的郁热也吹散了一些。

“……结果老板正在忙着给一位客人量体裁衣，只好让哈利波特在旁边等待。那位好心的客人怕哈利波特尴尬还友好地和他攀谈起来，然而，”德拉科像是在回想一些很久远的事情，鼻子发出了一记响亮的哼声，“然而波特先生似乎并不领情。”

哈利也好像在回想什么事情一样，嘴上也挂着笑意。

“哈利波特按照店老板的提示走到了信主人的家门口，他敲了敲门，似乎没人在家。但凡是个头脑正常的人都会把信塞进门缝走掉，但是感谢梅林，哈利波特是个正直的一根筋，他坐在台阶上想等信主人回来。总要确认一下，万一自己再把信送错了呢。”

“好在他也没有久等，他坐在台阶上看着一只松鼠忙忙碌碌地运了三次松果，就有一个人礼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”

哈利带着一副看好戏的神情，用口型夸张地重复道：“礼貌地？”

德拉科看了他一眼，清了一下喉咙接着说道，“原来这个人竟然是刚刚成衣店里那位好心的客人，他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台阶上的哈利波特，哈利波特却只是没好气地同他打了一声招呼，好心客人宽容地没有在意这些，说道，您好，我叫德拉科马尔福，请问您为什么拿着给我的情书坐在我家门口？”

 

哈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，“情书？你认真的？”

德拉科扬了扬下巴，“怎么了？你以为只有你在收到过妖精唱的蹩脚情歌吗，我可收过很多巧克力和情书的。”

哈利回想了一下二年级时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的场景，“深表赞同。”

 

“还有一个世界，”德拉科几乎是在哈利话音刚落的时候就继续开口，“在那个世界里，德拉科马尔福和哈利波特从小就是邻居，上过同一所学校，之后工作的地方也在同一栋大楼，每天早上去同一家早餐店，点同一款牛角包和咖啡。”德拉科犹豫着思考了一下，“不过德拉科马尔福会多点一份水果来增加营养。”

哈利向上翻了翻眼睛。

“就这样，他们每天在相同的阳光下醒来，打开窗帘，看着外面几乎一模一样的景色，伸个懒腰，他们走过同样的街道，抱怨同样的天气，阅读同一份报纸，被报纸上同一个笑话逗得乐不可支。可是他们从来不认识彼此，一次都没有遇见过。”

德拉科道：“直到某一天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。”

 

“那是不常见的雷雨天气，天上的云压得低低的，雨点像豆子一样砸在人们的身上，呼呼的风吹翻了好几把不结实的伞。就在那一天，德拉科马尔福和哈利波特不出意外地被困在了同一个巴士车站。”

 

“现在已经过了巴士的时间，德拉科马尔福看着那个急匆匆跑进车站躲雨的人，他看起来有点狼狈，头发支棱的，眼镜上也都是水滴，身上灰色的西装也被雨打湿了一大片。德拉科马尔福看着那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来擦拭眼镜。那块手帕和自己的居然一模一样！除了他自己的是品味高雅的墨绿，那个人的是不怎么好看的铁锈红。（哈利用指节敲了敲桌子）……或许是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，自己的眼神也不知道该落在哪里，德拉科马尔福站在一旁看着那个人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的东西，他看着水滴从他的发梢滑落到肩头，看着他脱下外套后只穿着白色衬衣时好看的手臂线条，看着他没有被布满水汽的眼镜遮挡住的，翠绿色的双眼。德拉科马尔福忽然觉得雨似乎下得更大了，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铁质的巴士站台棚上，像是最急促的鼓点，像是他忽然加速的心跳。”

 

“他不知道就这样偷偷打量了多久，忽然，被他注视的人扭过头来，对他说，‘嗨，我觉得雨好像小了一点，反正我的外套也成了这个样子’他说着冲德拉科挥了挥手里揉得皱巴巴的外套，‘不然我们顶着它一起冲到地铁站里？’”

 

“他当然立刻就答应了，平时步行上班的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坐地铁，而那个戴眼镜的人也根本没有问他是不是需要坐地铁。两个大男人就挤在那件外套下向一条街外的地铁站跑去。皮鞋跑过积水地面的声音，带着他气味的外套，加上呼吸可闻的距离，德拉科马尔福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快了起来。”

 

“他们跑到地铁站，两个人在车站口放下手里外套的一瞬间，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。研究了一会儿地图，发现两个人的目的地居然也是同一个，在晃晃悠悠的地铁里，他们聊了很多，从早餐店的牛角包到最近看的报纸上的笑话全都聊了一遍。走到住的公寓楼下，两个人再次感叹了为什么从来没有相遇这件怪事，戴眼镜的人笑着问德拉科马尔福，你该不会那么巧也住在九楼吧？德拉科马尔福摆一摆手，他住在三楼。‘那你就幸运了。’那个人看着电梯因雷雨天气暂时不可使用的标志叹了口气，两个人只好一同抱怨着公寓楼的老旧走进了楼梯间。”

“当德拉科马尔福走进自己的房间，坐在沙发上回想这漫长的一天时，他还会因为想起来两人在地铁里的谈话而笑出声音，这时，他才忽然想起来，自己甚至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。”

“连拖鞋都忘记换，他打开楼梯间的门，一口气爬了六层楼梯，又敲了四扇房门才知道，他的名字叫哈利波特。”

 

“简直像二三十年前的爱情片儿。”哈利很不给面子地总结道。

“稍微有点浪漫细胞的人这时候应该表示感动。”德拉科道。

哈利撇了撇嘴，“好的，我很感动。”

 

德拉科扬了扬眉毛继续说道，“还有一个世界，在那个世界里，他们是巫师，在同一年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，一起登上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，走进了同一件包厢，买下了小推车里所有种类的糖果还一起制作了一个糖果排行榜，风靡了四大学院，然后，一年级就这样飞速地在牙疼中度过了。二年级的时候两个人都迷上了魁地奇，没事儿就互相切磋一下球技，彼此有输有赢，（哈利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）但因为都是各自学院的找球手，慢慢地两个人似乎没有以前那么亲密。终于到了三年级的时候，有一次神奇生物课，德拉科马尔福被一头——”德拉科看了眼哈利，“——生物啄伤了胳膊，哈利波特每天都去校医院探望他，两个人的关系又好了起来，没事儿还在课上传传小纸条，讨论各个老师奇怪的发型。四年级是奇妙的一年，哈利波特喜欢上了一个拉文克劳的姑娘，想邀请她去圣诞舞会，可是被拒绝了，德拉科马尔福在走廊里看到了这一幕，决定陪一陪自己的朋友，于是他干脆就没有邀请舞伴，最后圣诞夜两个小伙子一起进入舞厅，成了接下来一版的校报头条。五年级嘛，德拉科马尔福因为人好绩优所以当上了级长，每次轮到他巡夜，哈利波特都穿着隐形衣陪他一起探索霍格沃茨各种隐秘的通道。六年级……”德拉科停顿了一下，垂在身旁的左手握了握拳。

 

“六年级他们吵了一架。”哈利接过他的话。

“哈利波特不小心把德拉科马尔福打伤了，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个人躺在校医院里，他不知道该怎么道歉，也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对他有了别样的感情。于是他挑了一天，校医院病房里没有德拉科马尔福狂热粉丝的时候，去探望他，可德拉科马尔福那个人天生的坏脾气，一顿冷嘲热讽，哈利波特又气又急，一个没留神就吼着说出了自己对他的感觉。”哈利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，“然后德拉科马尔福又添了一个新伤——下巴脱臼了。”

德拉科也笑了起来，接着说道，“于是七年级他们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恋人，春天的时候他们一起躺在毛榉树下晒太阳，夏天在黑湖上空练习飞行，秋天去天文台一起复习占星学，冬天就去霍格莫德喝暖和和的黄油啤酒。毕业后，哈利波特进魔法部成为了资质最差的傲罗，德拉科马尔福去了圣芒格，是最年轻有为的治疗师。好吧，你也没有那么差。”德拉科具有安慰意味地补充了一句。

 

“日子一直这样美好而平静，然后有一天，哈利波特掉了一枚硬币。”德拉科小心地看着哈利的表情，“但那是一个重要的东西，任何人都知道,都理解。”

哈利紧紧闭上眼睛，睫毛有些微微的颤抖。

“就在哈利波特弯腰去捡那枚硬币的时候，一只失去控制的鬼飞球就要撞上他——”

哈利别过头去，像是被记忆里的画面折磨一样，德拉科拉过他的手接着说，“但是德拉科马尔福拉开了他，他们一起跌倒在柔软的草地上，没有事情发生，哈利波特的腿好好的，德拉科马尔福的右手也好好的。”

 

哈利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，过了很久，他轻轻开口说，“我不应该捡那个双面镜碎片的，不然你的手不会受我牵连被咒语击中的。”

 

德拉科搂着他的肩膀，“我知道那个对你有多重要。没关系的。你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站起来了，我的右手也已经好了，只不过是现在还不能用魔杖，嘿，我左手持杖都能打赢韦斯莱的，不用担心。”

 

哈利点了点头，却没有被他的话逗笑，“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受伤的。”

 

“现在我们都不能说那个人的名字，否则就会暴露行踪，魔法部也已经是他的傀儡，大家不敢谈论却都人心惶惶，今天，今天下午，我收到……”他艰难地开口，“……泰迪怎么办，卢平和唐克斯怎么可能就这样……？”
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。”德拉科把手安抚地放在他的颈窝，轻轻地揉捏。

“而我，而我被保护在麻瓜世界，周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我的朋友亲人每天都在流血死去，可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，什么都不知道。我有时候都怀疑，我们是真的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吗？”

 

德拉科沉默地保持着那个安抚的姿势，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像是快要停止，天边也已经隐约有些泛白。

 

“都会好起来的。”德拉科过了很久开口道。

他说：“你看，你设想的那些平行世界，最后我们也都会好好的。”

他说：“其实还有什么能比我们这个世界更糟糕，从一见面就是死对头，我美好的年华都浪费在和你这个疤头较劲了。可是你看，我们现在不还是能在这里说些没头没脑的故事。”

他说：“我们会想到办法解决的，凤凰社也一直都努力推进局面。等你的腿一好，我们就立刻返回战场好不好。”

 

哈利点了点头。

 

两个人又沉默地呆了一会儿，窗外的天光越来越亮，之前浓浓的夜色变成了有些晴朗的蓝色。

 

“德拉科马尔福不怎么会安慰人，在哪个平行世界都一样。”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。

他看着弯起唇角的哈利，轻声说道，“我现在推你回卧室休息一会儿好不好？”德拉科直起身子看了眼窗外，东方已经有了淡淡的光。

 

“天快亮了。”

-FIN-